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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物>全勇先,当理想照亮流浪的道路
2012年第18届上海电视节,电视剧《悬崖》无疑是白玉兰奖最大的赢家,在五大主要奖项中,独揽三项大奖,其中,全勇先获最佳编剧奖。评审团给全勇先的评价是:“与同类谍战剧相比,有新的尝试和突破,以非教条的形式展现了一种信仰。”评语的这种调调,颇具诺贝尔文学奖风格,用词有点玄,有点出人意外,但却显得格外准确与诚恳。▲一个耿直豪爽的朝鲜族汉子这是全勇先从业十余年来第一次获得编剧大奖,他表示,《悬崖》能得到观众和专家的双重认可,让他这种坚持艺术理想的人看到了光亮和希望。他说:“感谢刘进导演和所有的演职人员,《悬崖》的成功,得益于对理想的坚持,得益于对真善美的敬畏。”这是客气话,但里边有深意。《悬崖》剧本完成后,全勇先曾给剧组写有长信,介绍故事的时代背景,阐释自己的创作意图,解析剧中人物的性格。他主张,要有做大片的野心,要有创作里程碑作品的野心。以往的谍战戏,主人公飞檐走壁,使双枪,玩飞刀,满嘴吐钉子,一有危险就能顺下水道逃走。而他想做的,则是一部真实深刻,有人性基础,同时又有情怀的好作品。全勇先说得很不客气:“创作者一旦行动起来,就不要去考虑市场。市场不是你能考虑的事情。不要被低级片面的市场观所左右,附加值最高的东西是艺术品。真正的艺术品才是最商业的。好多天天在嘴上挂着商业,句句不离卖点的人,他们常常是失败者。”坐在全勇先家宽大的客厅里,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圈里圈外名气极大的哈士奇狗“小狼”,记者问:“编剧给剧组定调子,在电视剧行当里这种情况很多吗?”这句提问的话外音是:他这么干,是不是有点不符合行规?全勇先露出了招牌般的憨厚笑容,他说:“别人的情况我不了解,但我是有话就要说的。一切都是为了把剧拍好。我相信他们理解了,事实上也接受了。”实际上,在《悬崖》刚刚播出时,全勇先公开发表的言论更加不客气,他指出,故事结局安排男主人公周乙牺牲,完全违背了他起初的构想,“从个人观念上来讲,不管是喜剧还是悲剧,到最后都不能是绝望的,悲剧更不应该让人绝望。从艺术规律上来看,让观众看到希望,欣赏到美,这才是初衷。”有朋友担心,他这样批评自己戏的剧组,以后在圈子里还混不混了?但他不管。这就是全勇先,一个从东北大风雪中闯出来的耿直豪爽的朝鲜族汉子。▲他将站着挣更多的钱如果世界上真有命运这回事,那么,也许,全勇先的命运,早在8岁那年就已经注定了。那时,他家住在黑龙江佳木斯。他认为自己发明了一种不需要桥墩的桥梁,于是虔诚地画出设计草图,寄给了远在北京的中国科学院。邮票8分钱,是跟妈妈要的。妈妈始终微笑,让他觉得自己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走在去邮局的路上,他一直背着小手。可以说,这件事,已暗示了他全部的命运要素:不循常规,相信奇迹,只依靠自己的头脑和双手,不拒绝利用外部资源,以及敢想敢为的理想主义。18岁,全勇先去湖北神农架参与寻找野人,这就是他生命轨迹的平滑延续。当他向父亲讨要路费时,一向严厉的父亲没有骂他异想天开,也没有再打得他鸡飞狗跳。父亲亲自去银行,排队,取钱,数钱,回家,把钱交到他手上。在此过程中,父亲会有一丝一毫相信他能找到野人吗?也许,只是希望他能找到自己心里的那个野人,善待他,让他慢慢地长大。26岁,全勇先去韩国打工,那时,中韩两国还没有建交。在坡州附近一家工厂,他日常的工作就是把数吨重的铁锭卸下车,吊到电动砂轮前,把它们的棱角打磨出来。直到今天,全勇先也不知道那些大铁锭是干什么用的。打磨铁锭时,喷出的火星,形成一道红色的铁流,足有几米长。片刻的休息,他像一摊烂泥,堆在门口,这样高强度的劳动,对于他简直像上刑一样。他回忆说:“歇工的时候,我两眼无神,看着不远处三八线的高山,心中怀念着社会主义……”从韩国回来后,全勇先在佳木斯《三江晚报》工作10年,那是他相对安定的一段时期。在他的记忆中,《三江晚报》和北京那些门口守着武警的衙门报社大不相同:读者可以破门而入,可以坐到总编办公室聊天,喝茶水。从总编辑到见习记者,大家都写稿编稿,挣钱吃饭。在精神上,人人平等,只是各负其责而已。作为一名新闻人,全勇先的理念是,当不能说真话的时候,至少要保证不说假话。他和同事为民请命,曾把一伙为害一方的坏警察公之于众。一篇《打得性起,打得手滑,打完被告打原告》的报道,一次就将六名严重违纪的恶警开除出了公安队伍。全勇先坚信,手捧自己的报纸,不能因为格调低下或者水平不高而羞愧,不能因为没替百姓说话而无颜面对。只要真诚,只要坦荡,只要拿出一颗赤诚的心,有独立的思想和见的,不为权势和利益所动,就会受到尊重。34岁,全勇先卖掉老家的房子,把多病的父母寄放在姐姐家,把破旧家当打包装上了长途货运汽车,只身来到北京,成为北漂一员。很多人的经验都可以证明,北漂,是一个人重塑自己改变自己的良机。远离旧日亲朋的家长里短,摆脱原有规则的束缚牵绊,在重建人际交往圈的过程中,良善者变卑劣,怯懦者装凶猛,正是大好机会。而且,多少先行者已经用香车美女证明,只要把人生原则的红线稍稍挪后半寸,荣华之门就可能在你面前轰然洞开。赚钱!全勇先人不忌讳谈钱。他在解释自己何以迟迟未婚时说:“我没有钱。”他一直都没有钱。在鲁迅文学院读书,在北京电影学院进修,他都窘困于自己没有钱。赚够下半辈子的钱,就可以从容地写心爱的小说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梦想,这是所有爱小说的作家共同的心愿。后来,全勇先成功杀入电视编辑界,先后创作了《岁月》、《雪狼》等剧目,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可是,这时他发现,自己却停不下来了。他感叹道,物价飞涨,欲望更飞涨,钱是永远赚不够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一定要坚持自己的理想。他已经想通了,生活并不在生活之外,赚够钱再去坚持理想是不可能的,从现在开始,就必须让理想在每一块铜板上都闪光。用姜文电影《让子弹飞》里的话说,就是站着把钱挣了。今天,中国的男人们格外疲累,他们仅仅站着,不行了。你说你不在乎钱,马上就会有人揭穿你:“那是因为你没钱。”而仅仅挣钱,则太容易让自己迷失。幸好,全勇先站着把钱挣到了,还将站着挣更多的钱。▲全勇先值得我们期待采访作家的困难在于,他下意识地卫护自己的人生故事,不肯把最精彩的细节告诉你,因为那是他最宝贵的财富。全勇先这样说:“关于流浪的生活,我从来都没有写过。我舍不得把这样的生活展示出来,因为对我来说,我不能容忍这样的作品里面出现一句败笔,那样会对不起我经受过的所有苦难、浪漫、美好和希望。”你看,他对自己都是这样的苛刻和吝啬。由此,我们也就非常高兴地知道了,在全勇先的精神世界里,还将有无数的故事,值得我们期待。图片说明:001全勇先与他的小狼002十八岁的全勇先去找野人003全勇先在工作中004人狗情深,窗外是小狼的女儿小五狼
2012-08-03 09:22:34 -
<中国人物>马莉,为中国诗歌与思想造像
文/王元涛马莉作为中国代表媒体《南方周末》的编辑,多年来深受众多文字工作者的敬爱。经她编发的作品,曾深刻影响中国人的精神质量,在未来,将更加显示出其文明的意义。同时,马莉更是一位优秀诗人,字里行间处处透出南方女子的敏感与华美。诗人梁小斌对她的评价是:“马莉诗歌精神里无处不在的纯净之光,终于演变为中国当代女性诗歌的一个重要母题。”2011年1月,马莉“诗人肖像画展”在北京今日美术馆举办。由此,诗人马莉,成功完成了向画家马莉的华丽转身。画展上,名流云集,镁光耀眼。无论是刘索拉,还是西川,大家都隐隐地盼望着,诗人肖像画展能成为一次事件,借此,诗人与诗,将有机会再度浮升于公共话语河流的表层。如今,在中国,诗人群体似乎已接近隐匿无踪了,马莉把他们揪出来,嵌进画框,就相当于将他们钉上了十字架,有一种西风瘦马古道残阳般的壮美感。在画展上,凝视画布呈现的北岛或王小妮,我们可以读出马莉的不甘:为什么,在中国,今天的诗与诗人,会遭受如此冷遇?要知道,我们是活在一个有着伟大诗歌传统的国度啊。是诗承载的信息太过单薄?是诗的互动完成太过苛刻?是诗与诗人的传奇性全然丧失?还是现代诗歌与传统诗词骤然割裂,使得人们无法在新形式感中找到美或寄托?马莉的画作,正是一种尝试,试图解答这个迷惑。马莉为时代找到精神隐喻马莉为什么要画诗人?她的灵感从何而来?她的画技是如何练就的?据她自己介绍,少年时,她就有画家梦,甚至高考时,还曾面临考一般院校还是考美术院校的选择,最终,她决定,美术可以自学,于是,她考入了中山大学中文系。马莉笔下的诗人画像,大都面色沉郁,目光冷峻。因为他们敏感,他们知道这个世界的苦难何等深重,并且永无穷期。因此,他们葆有的最基本的姿态就是批判。可是,如今,还有哪个诗人会像北岛一样挺身而出,对压迫与不公发出愤怒的呐喊?诗歌远离政治,指是的远离“为政治服务”的奴性与工具性,可今天有些诗人却逃得太远了,缩进了自己的小小躯壳,沉溺于琐碎的日常感受。诗人不再关心他人了,因此,他人还有什么理由要关注诗呢?同时,有太多的诗人,面对这个物质化的世界,投身于潮流,淹没于潮流,无力自省,无力自拔,因此,也就难以发出独立的声音。他们宣称,诗要回到语言本身。这句话,几乎就相当于“自生自灭”。海子之后,少有诗人自杀的消息,因为他们的内心,或已麻木,或已满足,早已拒绝痛苦。因此,有论者指出,马莉的画作,不仅画出了一群原生质的人,也为这个时代找到了一个恰当的精神隐喻,从中可以看出马莉惊人的观察力和巨大的好奇心。每一位诗人,都在她笔下传神,她的画作,将成为这个时代最珍贵的视觉记忆。而诗人们是这个世界永恒不变的观察者和批判者,当他们以这种方式被聚集到一起时,整个世界都应该向这个原点汇拢。著名艺术评论家栗宪庭称:“据我认识的少量诗人看,如芒克的头发特征,由于马莉的夸张描绘,使那双往上翻看的朦胧醉眼和浓眉,更加传神。而且,整个画面大面积使用绿色,让芒克那股子青春气息洋溢画面。韩东的肖像,强调出一种清瘦和神情的冷峻,为此,马莉拔高了肖像脖子的长度,并让脖子硬挺挺的从坚实的衣领中伸出来,俗话也常用梗着脖子来形容人脾气犟的,看来犟与视觉上的硬有通感。于坚的脑袋在马莉笔下,就像一个烈日直射下的鹅卵石,在轻柔白云和温暖阳光的对比下,仿佛有种既坚硬又烫手的感觉。”光芒并不需要光芒的照耀在马莉的画作中,有几位诗人在早年间曾经享受过明星待遇,比如杨炼,他的《诺日朗》,曾痛快淋漓地完成了很多人的诗启蒙。“高原如猛虎,焚烧于激流暴跳的万物的海滨/哦,只有光,落日浑圆地向你们泛滥,大地悬挂在空中。”别说你读不懂,这是灵的招唤,你张开全身毛孔去感受就行了。诗人,永远是一种精神存在,提示世界的另一个维度。除了升官发财香车美人之外,我们脆弱的灵魂同样需要照拂。诗人是文字的巫师,诗就是分行的教义,而马莉的画,则是无宗教处之宗教精神的外显。在这些枯瘦的画面上,你是否可以嗅到殉道者的气息?杨炼的诗中还有这样句子:“成千上万座墓碑像犁一样抛锚在荒野尽头/互相遗弃,永远遗弃:把青铜还给土,让鲜血生锈。”很多人都反对用“女诗人”来称呼翟永明,当文字引发灵魂与肉体一同颤栗时,诗与性别无关。看马莉画的翟永明,很容易想起她的名作《母亲》,“无力到达的地方太多了,脚在疼痛,母亲,你没有/教会我在贪婪的朝霞中染上古老的哀愁/我的心只像你。”“没有人知道我是怎样不着边际地爱你,这秘密/来自你的一部分,我的眼睛像两个伤口痛苦地望着你。”在与诗迎面相遇的片刻,爱与我们一起,变得洁净透明。食指曾经这样写道:“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泪水/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霜的枯藤/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未来并没有给食指太多的希望和快乐——但请不要说食指是精神病人,他只是不肯再与这个世界合拍。因此,马莉画笔下的食指,眼帘低垂,但还没有完全闭合,似乎在顽强地与这个世界保持着微弱的联系。实际上,中国诗人今天的地位很可能是正常的。北岛与顾城等人曾经拥有的巨大影响力,反而是畸形的,极度焦渴的土地,哪怕只接受一滴雨水,也会腾起冲天的热雾。当年就是这样。除了食指、北岛、杨炼、顾城,更有多多、芒克、昌耀、舒婷,都是传奇,都是传说。诗人于坚说:“马莉的画很好看,或者说很美。有着卢梭式的朴素和非专业气质。马莉的画符合常识,符合普通人对绘画的那种基本感受。这种感受在当代中国时髦的画廊里寥若晨星。观念和功利主义已经摧毁了当代美术,野怪黑乱的漫画式作品已经成为时代主流,成为媚俗者的方向。所以突然间看到诗人马莉的绘画作品,像踩了一脚刹车,时代的大流突然停下来,安静了,我们看到一群僧侣,哦,那些写诗的傻子,那些穷人、那些鹅卵石。”马莉说过:“光芒,并不需要光芒的照耀。”但我们却完全可以期待,马莉即将在北京宋庄举办的“诗人肖像大展”再次能够成为公共事件,因为它的价值将是恒久的。同样值得期待的,是她新近着手进行的“思想者肖像”系列,贺卫方、吴思、章诒和、张耀杰……这些不屈的思想者,将在马莉的画布上坚定凝望未来。马莉的激情,在一定的尺寸上燃烧,将足以照亮我们内心无边的粗陋与黑暗。图片说明001:诗人、画家马莉002:马莉与丈夫、文艺评论家朱子庆003:诗人于坚肖像004:诗人芒克肖像005:思想者张耀杰肖像展示
2012-08-03 08:12:54 -
<中国人物>柴静,强调看见新闻中的人
柴静作为中国中央电视台的王牌主持人之一,知名度非常高,这从她的新书《看见》首发式上的热闹景象就可以得到最好的印证。首发式主持人是邱启明,一位主持新星;到场嘉宾有崔永元、白岩松、罗永浩、张立宪、全勇先,都是在传媒及出版界响当当的人物。在一个社会新闻的曲折情节及其惊悚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作家想象力的时代,像柴静一样嗅觉敏锐同时拥有优异传播平台的记者,理所当然有机会为我们提供《看见》这种内容丰富的读物。当然,如果仅仅局限于呈现,还不足以提供营养,因为有时过度的呈现可能反而会让我们对生活的真相彻底泄气。这时,思考就成为救场的良药。这种思考,不可以是坐在第一排发出的时事评论。像柴静这样,肯把自己的幼稚与困惑暴露出来,肯交代自己走麦城时的灰头土脸,甚至肯承认自己也曾在镜头前土崩瓦解,她的的思考才会与读者的成长节律暗暗相合,从而为自己赢得成色十足的喜爱和敬意。从中央电视台的“时空连线”到“新闻调查”,《看见》覆盖的时间长达十年,话题涉及非典、奥运、地震,以及其他众多社会热点问题。柴静也知道,我们并不指望她把这十年的社会运演描述为一种线性的进步。事实上,出路焦虑几乎困扰着这片土地上每一位智商正常的成年人,柴静自不例外。在《看见》中,她至少为自己找到了一种健康的个人主义的出口,强调自我选择,最终自我负责。“不人云亦云”,这正是新闻前辈陈虻对柴静的赞许,也可以是一种期望。在采访重庆土地操纵案时,柴静发现,被举报者固然罪有应得,但起初义愤填膺的举报人最终也被证实不当得利。在这种时候,揭黑已退居幕后,如何让自己不对人本身失望,可能才是柴静面临的最大任务。以媒体为武器担当社会良心,对一切丑恶发起挑战,这看起来有风险,但却是相对容易的。发现新闻中的人,对世道人心的复杂给予足够的理解以免褊狭与误读,这才是从自由战士到“伟大记者”的必经之途。在《看见》热热闹闹的首发式上,《读库》主编张立宪谈及自己参与《看见》的成书过程,表现得深情款款。白岩松永远机智,永远乐观,相信“起码一切没有变得更糟”。崔永元与柴静的一段对话可能并没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崔永元说:“这本书写了很多新闻经历,你很果断。”柴静不动声色地说:“换个词儿。”崔永元说:“你相信你所写的吗?”柴静说:“不敢相信,但把怀疑写出来也是有价值的。”在一片喧嚣和热闹声中,要特别细心,才能听到两颗孤独的灵魂在轻轻相叩,发出了清越的回声。柴静答问亚洲经济:您在书中说:“他人经受的,我必经受。”可是他人经受的苦痛,是分散在成百上千人肩头的,如果您一个人去经受,会不会造成伤害?柴静:我觉得,我并不会和他们一样去承受具体的苦痛,我只是强调,他们心灵上经历的这些,我自己能经验到,而不是与自己无关。他们经受的东西,我一定也会有同样的体验,即使我们的际遇不一样,现实的情况不一样,但我们内在的东西是一样的,憧憬、害怕,种种东西是一样的。亚洲经济:我们知道,心理咨询师经常接触个人心理病灶,时间长了也会陷入困惑,因此在咨询师之上还有督导师,负责为咨询师清扫心灵。那么,作为一名长时间做调查报道的记者,接触社会负面内容会偏多一些,您一般把什么人当成自己的督导师呢?柴静:最好的督导师就是自己,自己对自己要有反思和关照。比如,我有写日记的习惯,这么多年一直坚持,就是一种非常好的自我观察,自我清理。自己跟自己讲述,就有很好的舒缓作用。还有,我在书里写过一个心理医生,她给别人做辅导,同时她也向我坦诚说起自己童年的境遇。她从小寄养在别处,长大之后回到父母身边,与姐姐争夺母亲的爱,非常难过。所以到50多岁,她先后收养两条狗,来体会她姐姐当年的心情。人为什么痛苦,往往是因为在僵化的角色中不能互换,你陷在一个模式当中动不了,像水泥一样固化了,痛苦,僵硬。但你一旦能够与其他角色置换,那种僵化的痛苦就消失了。就像我说的,他人经受的我必经受,因为这时,痛苦已经变得不是那么独一无二了,我们都在共同承受,我们可以在共同体中找到心灵寄托和归属。亚洲经济:比如,您在书中这样写:“风一过,青绿的大荷叶子密密一卷,把底下的腥气带上来,蛙声满河。”这种场景,早年间很平常;如今,却成了梦中的仙境。在您看来,以后真的不会再有了吗?柴静:不知道别人的故乡怎么样,我的故乡很难。我也问过环保厅的“老头”,还有没有可能恢复。他看了我一眼说:你们这一代人不行了。听了这话很难过,当时就哽在那儿了。因为我总觉得,如果现实可以做某些改变,还应该是可以看到的。亚洲经济:人人都知道环保很重要,可面对现实,却好像人人都无能为力,这种无解的困局到底是一个什么问题呢?柴静:我觉得,首先是要务实。如果你让人们抱过高的预期却实现不了,这是最难受的。“老头”那句话,实质上让我的脚站在地上了。我以前有预期,当我意识到这种预期不可实现的时候,反而有一种解脱。我这一代人看不到,但我们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是这样。因为它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意识问题,我们的民族是由一个一个具体人构成的,它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命运,它需要我们每一个人心灵的变化,但是当你不再去想影响或改变别人,而是把我手头的事情做好,那么整个社会就会随着个人的完善而进步。亚洲经济:早年,往上走的过程中,接受过很多批评,您当时会有一种心态。今天,成就和名气,都已经是客观事实了,这时候,还会有一些批评的声音,可能还很尖刻,那么您的心态和从前会有什么不同吗?柴静:对我批评还算是一以贯之的态度吧,或者,比以前还要稍微好一些。陈虻批评我的时候我是很逆反的,跟他对抗,就觉得你凭什么管我?现在呢,我书里最后一章里写到过博客留言,其中有读者批评我很尖刻,另外一个读者就批评他,说你说话怎么那样呢。他们都是普通的读者。我自己最庆幸的是就是这些年与读者、观众之间的关系,直到现在也是这样,你可以看我前天的博客,写完之后有很多批评意见,我回复了二三十条,他们讲的有道理,我就按他们的意见,把文章一一修订过来。我以为我已经改完了,结果第二天又收到一封长信,把我整个文章复制下来,把每个标点符号都改过,然后再贴还给我,还问我:你改了吗?这个世界到哪儿去找这样的读者来批评你?他们都是陌生人,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心里的感激是很深的,因为我没有违背当初做这个行业的初衷。那天签售的时候,与读者相擦而过的一两秒钟,有人就说,我不是为了你来的,而是为了你所做的事情。是啊,是因为我们相互都认同的事情本身,我们才相聚在一起,所以,我从不敢轻慢。亚洲经济:崔永元建议您做读书节目,您认真考虑过吗?可以在演播现场形成争论,让节目具有戏剧性,带动更多不读书的人读书,以抵抗眼下的信息碎片化,您觉得这样会不会更有意义?柴静:目前还没有这个想法,因为我很喜欢现在的节目。在现在的节目之外,还能在博客上经常谈到书,这也是一种补偿和享受,我觉得很开心。还有一点,比如说在博客上写一本书,其实我是蛮主观的,像我写野夫,写冯唐,写李娟,写何伟,我都没有顾忌,因为我不是为了出版人,也不是为了作者,就是为了我自己,看完一本书之后把感触写出来,这种没有目的性的写作是最好的。我也不是要启发别人或者带领别人,我只是说出我自己。如果有人看了有共鸣,那他去买吧,那是他的事。我觉得,读书是最不应该掺杂功利的,要做一个节目,就会有很多顾虑。亚洲经济:莫言得诺奖以后,有记者问他,奖金用来做什么,他很实在,说买房。那么您的《看见》也会有一笔收入,准备用来做什么呢?柴静:他们还没有把钱给我(大笑),所以我还没有什么打算。文/王元涛图片说明001:众星捧月,左三为白岩松,左六为周云鹏,右一为罗永浩002:本报记者专访柴静003:崔永元闪亮登场004:柴静深情演讲
2012-12-27 17:46:35